这是……

他稳稳心神，提笔。

当然，他画就不用朱砂了，毕竟，也挺贵的。

普通墨汁蘸一蘸，也不用好符纸，就普通的黄纸画画得了，成本，毕竟，都是成本啊，钱是挣出来的，也是省出来的。

谁都别想浪费沈溪家一分钱，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共同原则。

程旭日这人吧，只要专注起来，立马就能进入望我的境界，周围的人或事，他能瞬间摒至脑外，眼里就只有那一张纸，还有那如同印在脑海中的线条。

他记得，记得财宝的每一笔，他提笔画了起来。

最初三笔，郑寿一看，神情严肃起来，原本放松的姿势，也坐正了。

说不定这小子，还真能点了不得的本事。

然后——

三笔过后，程旭日的笔悬在半空中，一动不动了。

第四笔是什么？是什么？为什么他脑中，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明明他还记得那张符是什么样，可那些复杂的又多变的曲线，像是一团乱麻，居然让他，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为什么会这样？

他明明记得的呀，他为什么会下不了笔？

“啪”地一声，一团墨滴到纸上，随着墨点滴下的，还有他额头上的汗珠，他不记得了……完全不记得了。

他画不出来，他输了……

程旭日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就连握在手里的笔，都开始在半空中抖起来。

他想不通，他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突然，一只小胖手伸过来，握住了他的笔，他呆呆地抬头，看见一双如星辰般灿烂的眼睛，黑漆漆的，里面闪着清澈的亮光。

她朝他一笑，星星变成了弯弯月牙。

“画不出来不能用力哦。”

他一愣。

用力？是说勉强吗？

“它是有生命的。”财宝点了点那张符纸：“不会，就是不会，用力也没用。”

程旭日如遭雷劈。

不会，就是不会吗？这世上，还能有他不会的东西？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郑寿冷哼一声，还以为是个天才，原来，是个自信过头的家伙。

想到他开笔的那三下，郑寿觉得可以再看看，于是，难得好心一次，说道：“你就照着画，如果能画出来，也算你赢。”

这是，要再给他一次机会。

程旭日咬牙，傲气让他想拒绝，然后，他看到财宝那张笑脸，莫名地，他点了点头。

又重新换张纸，依样画葫芦。

方世友跟古飞凡咬耳朵：“你说这照着画，谁还画不出来啊？”

这跟作弊，跟开卷考试有什么区别？给他一张，他也能跟着画出来好不好。

师祖什么时候这样好说话了？

古飞凡摇头：“不一样的，你看着吧。”

要是那么简单，他早学会了，还能跟现在这样，是个半调子？

程旭日抛下天才的自尊，照着那张黄符开始画，然后，他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之前，他能不假思索地画出前三笔，可现在，他脑中，居然空荡荡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是从小就过目不忘吗？只要他看过的东西，他就会记住，不管能不能理解，不管有用没用。

可现在，他居然一点都想不起，自己是从哪一笔开始的。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他咬牙提笔，照着财宝画的符开始画，一分钟后，他把笔一扔：“我认输。”

他输了，看着自己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线条，简直是，惨不忍睹。

跟财宝画的，不能说完全一样吧，只能说毫无关系。

原来这世上，居然还真有他学都学不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