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主街上烟雾未散,喊杀声,哭嚎声与差役们的喊杀声交织成一片。
二十名北山流寇展现出了悍匪的凶悍与默契。
他们三人一组,背靠背组成简易队形,刀劈弩射,死死抵住了试图合围的差役。
在这危急的形势之下,硬生生为罗峰杀出了一条血路。
罗峰一支手拉着罗奇,另一只手长刀挥舞。
刀光闪铄之间,但凡有敢于靠近的衙役,非死即伤。
他并不恋战,带着罗奇在混乱的人群中迅速穿梭,不多时便已冲出主战场,拐入了一条预先选好的偏僻巷子。
巷子深处,早已站着一名流寇头目在此接应。
“人已救出,按计划分散撤离。”
罗峰声音急促,其中透着一股沉稳。
说话之间,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盒,打开之后,御品大还丹静置其中。
关上盒盖,他迅速将玉盒塞入头目手中。
“兄弟,此间事了,你带着此物去找韩大当家复命即可,快走!”
“罗大侠真乃信人!告辞!”
流寇头目接过玉盒,知晓其中珍贵,不敢怠慢,抱拳之后立刻打了个唿哨迅速离开。
巷子周围,流寇们听到哨声,顿时如潮水般向着不同方形迅速退去,转眼便消失在巷子深处。
罗峰也没有停留,他拉着脚步跟跄的罗奇,专挑阴暗的巷道穿行。
跑出好几条街,却认身后彻底没有了追兵的脚步声,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带着罗奇闪入了一条堆满杂物的巷子深处。
罗奇此刻终于长舒口气,靠着墙壁大口喘息,脸上浮现出一抹劫后馀生的兴奋。
随之而来的,便是彻骨的仇恨。
“哥!杀沉砚!我要杀了沉砚!”
“你看到了吗?是那该死的沉砚废了我气海,是他害我象个废物一样被游街示众。”
似乎是情绪太过激动,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哥,帮我杀了他!你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为我报仇!”
看着弟弟这副颓废模样,罗峰心底同样涌出滔天的恨意。
他缓了一口气,语气忌惮说道:“放心,这个仇大哥一定帮你报!到时候我会让你亲手杀死沉砚!”
罗奇点头,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对了哥,那沉砚善使飞刀,你千万要小心!”
“他那飞刀技已臻至化境,出刀太快,角度刁钻,防不胜防。”
“你若要杀他,必须想办法近身,决不能给他拉开距离,一击必杀!”
听着耳边的话,罗峰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必杀沉——”
咻——
话没说完,一柄飞刀疾射而来。
几乎是本能的,罗峰浑身汗毛在这一瞬间根根竖起。
他试图抽刀格挡,试图推开罗奇,可飞刀太快,他的动作已然来不及。
嗤!
一声轻响。
一道不起眼的寒光一闪二没,瞬间洞穿了罗奇的咽喉。
刀尖从后颈刺入,又突破喉结,殷红的血液溅了罗峰一脸。
“哥哥”
罗奇浑身一颤,双眼瞪得浑圆,目光中充斥着强烈的惊愕与茫然。
他脸上的怨恨与疯狂彻底凝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剩下一阵嗬嗬声响。
“奇奇弟?”
罗峰声音颤斗,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着面前倒地不起的弟弟,看着那双死不暝目的双眼,以及那柄刺穿咽喉的飞刀
他整个人仿佛被一道雷霆劈中,大脑之中一片空白。
“啊啊啊——”
罗峰仰天怒吼,一股撕心裂肺的悲痛与怒火从胸腔涌出。
他状若癫狂,一把扯掉了脸上的黑巾。
转过身来看向飞刀袭来的方向,一张脸已经因为仇恨而彻底扭曲。
“沉砚!你竟敢杀我兄弟?!”话音之中蕴含着强烈的悲痛与杀意。
听到这话,沉砚不禁撇了撇嘴角。
杀都杀了,你还问我竟敢杀你兄弟?
这不是废话吗?
沉砚一脸平静,就象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罗奇勾结叛军,袭击朝廷命官,罪证确凿,按律当诛!”
“他是贼,我是官,我杀他是天经地义,有何不敢?”
他目光扫过罗峰手中那柄长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还是说,你这一声质问,不是要杀我,是来跟我讲道理的?”
话音落下,罗峰顿时无话可说。
罗奇身死,他眼下只有报仇雪恨这一条路。
还有什么道理可讲?
律法?公道?
在杀弟之仇面前统统都是狗屁。
可若连一句斥责与痛骂都没有,他如何对得起兄弟之情?
如何对得起罗奇临死前那不甘的眼神?
如何宣泄胸中那一腔仇恨?
罗峰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沉砚便抢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节奏。
“行了,你不就是想要替弟报仇吗?废话少说,我给你这个机会。”
“就在这条巷子,就现在,你若能杀我,就拿我的命去祭奠你兄弟。”
“你若杀不了我,那你就下去陪他,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沉砚踏前一步,目光如刀锋一般刮在罗峰的脸上。
“废话我懒得听,就问你一句,现在,这个仇你报不报?”
说来说去不过是你死我活,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要扯?
这可不是江湖恩怨,而是不死不休的血仇。
大家都是刀口舔血的人,谁生谁死,动了手一试便知。
罗峰目光复杂,心中难以宣泄的悲愤被沉砚干脆利落的一席话打得措手不及。
直接开杀?
沉砚就如此迫不及待的送死?
他想要的是逼问,是折磨,是让沉砚在痛苦中死去。
可他完全没想过,沉砚凭什么承受他的怒火?凭什么要按照他的剧本来?
罗峰冷哼一声,一股被彻底轻视的暴怒从心底涌出。
“好你个沉砚,仗着一个官身,仗着一手飞刀之技,真以为能在平漳县横行无忌了?”
“若非你暗中偷袭,我兄弟又岂会遭你毒手?”
“如今我已知晓你的弱点,近身搏杀之下,绝不会再给你半点可乘之机。”
“三招之内,我必要你狗命,以祭奠我弟弟在天之灵!”